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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ad2();陈叔家的房子带着古朴的气息,木头撑起的房梁在寒冷的冬日里散发着一股子霉味儿。
李归意找了个木凳子坐下,见燕云漠那么高的个子,窝坐在门槛上的滑稽模样,忍不住偷笑。
陈叔坐在炕上给他们倒水,“老夫人年岁已高,如今走得安详,算是喜丧。”
时三娘垂了垂眸,接过杯子点了点头,“镇里的店没知会你,已经被我卖掉了。往后倒省得你来回两头跑了。”
陈叔似是觉得别扭,拍了下大腿道,“他们就是瞧着三小姐你性子温和好说话,总是欺负你。老太太去了,再怎么说也不可能只给你留下这百亩田地。”
李归意听着,觉得愧疚,自己图一时之快害她失了该得的家产,正欲开口解释,却听时三娘笑道,“我若不回来,可能一个铜板都不会留给我。这百亩田地,总比一张兑换不了的字据更有用些。”
陈叔却愁眉苦脸道,“这些年老天不作美,田地里收成不好,棉花成色差,卖不出好价钱,村子里好些人买不起粮食,上个月还饿死了人。”
李归意忍不住问道,“我听三娘说,前些年村里还算得上念川的粮仓,就算有几年时运不济,大家没有储备粮吗?如何几年下来反倒会饿死人?”
陈叔长叹一声,“李小兄弟有所不知,现在古井村的地里十有八九都种的是棉花而非粮食。过去存下来的粮食,也早就吃完了。若是某年卖不出棉花,就没钱到镇子里买粮食吃。”
“饭都吃不上了,为何还要种棉花不种粮食?”
陈叔看了眼时三娘,不知该从何开口。
“我来说吧。”时三娘见他一副为难的模样,“几十年前,时家是村子里第一户种棉花的,祖母是外乡人,带来了棉花种子,说服了祖父将几十亩地都种上了棉花。”
“她性子强,又好动,经常往来镇子,遇到了来念川进货的富贾。一来二去,将棉花卖出了好价钱,村子里效仿她的人也越来越多,但只有她能联系上那户富贾。她高价收棉,又高价卖出。时家就是这样起家的。”
“那不是好事情,赚了钱还能买不到粮食?”李归意忍不住追问。
坐在门槛上听着的燕云漠忍不住“啧”了一声,见李归意瞪着他,坐直了身子问道,“念川有三家财主,一家以棉起家,一家以刺绣闻名,另一家你可知道是做什么的?”
李归意想了想,的确,她时常能在街上看到时家、赵家的牌匾,却从未见到过姚家的名号。
“镖局。”燕云漠打了个响指,“跑货的。”
李归意恍然大悟,“他们能控制往来念川的交通要塞,自然能控制粮食的进货数量,也就能肆意调整粮食的价格。就算那些村民有了些钱,又能填饱肚子到几时。”
“不错。”陈叔怒道,“姓姚的不是东西,他们家后院扔掉的饭菜,够养活村子里好些挨饿的人,却还在粮铺里挂着高价。”
“那官府就不管吗?”问完,李归意便想起了那个大腹便便的师爷,纵容这样的人,县令自然也不会是什么善茬儿,她又道,“他们就不怕你们再往上闹?”
陈叔反问道,“能离开念川的,不是有钱人就是跟三大家族有些关系,其他人根本就走不出念川的地界,能到哪里闹去?”
李归意听着,也愁苦起来,托着下巴又想辙道,“那改种粮食呢?赚不到钱,但好歹也能填饱肚子。”
陈叔叹道,“那几年为了增产棉花,地里的土都已经翻烂了,现在种成的粮食只够吃半年的。偶尔朝廷发发救济粮,饿死的人不那么多,凑合活着吧。”
在一阵长久的沉默声中,陈叔开口缓和道,“不过因着曾在时家当过差,我们家呀还是能买到些便宜的粮食,饿不死人的。三小姐好不容易来了一趟,我怎么净说这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