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pp2();
read2();五月初九,江陵。
今日是夏至,家家户户都忙着避伏。
东市的酒肆里,三三两两坐着酒客,议论着最近一桩怪事。
“听说那新娘,刚拜完堂就咽了气,把新郎吓得够呛。谁知第二天,那尸体就不见了,消失得无影无踪……”
“可怜那新郎官,喜事变丧事,还惹了杀人嫌疑,在牢里哭天抢地,惨呐。”
说话的是个草莽汉子,一边摇头叹息,一边猛灌了几口凉酒。
“可别提了,渗人得很。也就沈家那丫头胆子大,一个人就敢往牢里冲。”
提起沈家这位,众人纷纷摇起了头。
“你说沈青棠?她胆子可真够大,整日抱着药材,跟那些穷凶极恶的犯人打交道。”
“她爹可是太医院院首,多么风光?她可倒好,好端端一个姑娘家,非要往那污糟糟的牢里钻。”众人边说边感叹。
沈家是医药世家,素来以妙手仁心著称。传至沈父这一代,更是奉命执掌太医院,来来往往都是达官显贵。
那沈青棠自小聪颖,药材方剂过目不忘,小小年纪就继承了沈家绝学。但她偏偏离经叛道,放着好好的医官不当,非要去阴森可怖的大牢里,给犯人治病。
一身医术困于牢房,自是让人惋惜不解。
“可惜了沈家这块金字招牌,白白给那些犯人赚了去。”
“那不正好?”一道清亮的嗓音穿过人群,吸引了众人注意。
来人身着玉白短衫、粉色襦裙,虽不施粉黛,却别显清丽可爱。她手提一个木质食盒,单手推开门,笑盈盈走进酒肆。
正是众人议论的主角——沈青棠。
“我爹是御医,我就当个狱医,一来一去,刚好继承他老人家衣钵。”沈青棠说道,语气幽默又洒脱,惹得众人纷纷笑了起来。
在场的人大都认得沈青棠,知道她性格大方,从不同人计较,便打趣道:
“沈姑娘才华横溢,当个狱医岂不屈才?”
沈青棠也不反驳,反而笑着应道,“既如此,须得让店家上两壶‘屈才酒’,让我向爹爹请罪才是。”说着便向店家招了招手。
那店家正听着他们对话,此时也被沈青棠感染,笑着打了两壶碧筒酒,大声喊道:“沈姑娘的‘屈才酒’来咯!”
众人又笑了一阵,现场气氛轻松不少。
沈青棠打开食盒,小心地把两壶酒放好,和众人一一道别,便提着食盒往家赶。今日要祭祀,母亲和哥哥还在等她,须得快些回去。
等她拐过最后一个弯,却看见沈府门前站了个狱卒,神色很是着急。
她脚步一顿,叹了口气,颇有些心虚地摸了摸鼻尖。
计划赶不上变化,看样子,今天又要挨母亲一顿骂了。
本朝崇尚仁治,即使是重罪犯人,也会保障基本的衣食。
为了防止犯人被虐待,刑部还特别立下规矩:犯人生病必须及时就医,如果延误就诊时机,导致病情恶化,当班的狱卒都得受罚。
正是因此,每当有犯人生病,狱卒都会立刻去找大夫。
但那大牢阴气森森,关的又都是有罪之人,很多大夫都觉得晦气,愿意出手的更是少之又少。
惟有沈青棠从不介意,每当有狱卒求助,她总是快步前往,尽力诊治。
本来么,因为她年纪尚小,又是女孩子,狱卒们都不好意思找她。
但他们吃多了闭门羹,实在没法。一来二去,也就养成了习惯:但凡有犯人得病,还是找沈青棠靠谱。
沈青棠边向前赶,边在心里盘算。眼下这人神色焦急,十有八九是有犯人病倒了。
果不其然,那狱卒一看到她,就跟见到救星似的,当下就要哭出来:“沈姑娘,救命呀!有个犯人不行了呀!”
“别急,路上说。”沈青棠一手提着食盒,一手提着裙摆,快步就向前奔去。
那狱卒气喘吁吁,断断续续讲了好久,才讲出个大概。
得病的是个年轻小伙,本来准备成亲的,新娘却突然死了。县衙认定他有嫌疑,把他关了起来。
听狱卒说,自从进了大牢,他每天都大喊冤枉,哭嚎得相当凄惨,劝了很多次都没用。今天却突然没了动静,还以为是终于消停了。
等查房的时候才发现,这人一动不动,直挺挺躺在床板上,就跟死了似的。狱卒慌了神,这才急急忙忙来找沈青棠。
听起来不太乐观,沈青棠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待到了大牢,那犯人果然僵直在床,嘴唇苍白,脸色也开始发黑。
沈青棠三两步奔到床前,喘了几口气,定了定心神,开始细细把脉。
幸好,虽然脉象很弱,但还能探到。
她又轻轻按压那人胸口,绵软无力,一按便是一个指印。
她心里有了数,转头便向狱卒招手,“还有得救,来帮个忙。”
按照沈青棠的判断,这人因为连日哭嚎,导致淤血痰积。加上情绪急躁,气血攻心,一口气憋在胸口提不上来。
需将淤血排出,再用药好生调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