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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对所有人说,那是他的义姐,因为身世复杂所以一直隐于世人,而由于身体积弱自幼便送往邪医谷休养,每年不过回府探望几次,因此得以躲过慕容家的灭门之灾。∮衍墨轩∮无广告∮

他告诉我的时候,我虽有些疑惑,却并没有深想太多,毕竟慕容清贵为南朝皇后,尚在紫荆宫凤藻殿中,而他虽然从未提过这个犹如横空出世一般突然多出来的义姐,可我实在想不出他有什么动机要来骗我。

所以,我只是略带好奇的问了一句,以当时慕容家在南朝的地位,你义姐的身份到底有多复杂才需要这样藏着?

他没有看我,只是淡淡道,我从懂事开始便知道自己有这么一个义姐,至于她的身世来历,父母亲从来不说,也不许我们问,所以我也不清楚。

如今正是两国即将交战的关键时期,而他对这场战事的重视程度又是无人能及,早早的便亲临了第一线,谋划布局,沙场点兵,无一不是运筹帷幄倾尽心力,我知道,他是想要毕其功于一役,他不会让自己走错任何一步。

可是我没有想到,在这个节骨眼上,他竟然要亲自前往邪医谷接他的义姐回来。

绿袖并不觉得有任何问题,或许暗生疑惑与不安的只有我一个人,所有人都以为,灭门血灾之下,他会对幸存无几的亲人产生超乎寻常的关切与保护,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可是,我看着他眼中那掩饰不住的巨大喜悦和渴盼,这样外现的情绪已经很久没有在我夫婿那张完美得无懈可击的面容表情之下出现,恍惚间,我甚至以为时光在倒流,我面前的,依旧是当年那个,拿着姐姐的家书就如同得到了全世界一样满足的少年将军。

他毕竟没有完全抛下自己此刻的使命与责任,他是在打点和安排好一切之后才动身去邪医谷的。

我知道,在他的心底,一直都没有完全抛弃昔日那个坦荡正气的磊落男儿的影子,我并不担心他会一去不返,他不是这样不负责任的人。

他向我告别的时候,我知道其实不过是一个形式,我知道我拦不住他,所以我只是微笑着催促他上马,说:“快去快回,告诉义姐,我会准备好齐越最美丽的房间和衣裙等着她来。”

“她不在乎这些的。”

他笑了起来,虽然这样说着,可是看我的眼神里带上了一抹柔和,这便是我想要的。

我看着他策马远行的背影,消失得那样快,突然没来由的觉得害怕。心底莫名的有着某个荒谬的预感挥之不去,并且越来越明显。

或许,他口中的义姐,正是当今的南朝皇后,那个与他没有血缘关系、外界传闻身体积弱得终年卧病在深宫不露面的慕容清。

所以,当她真真切切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我能够将自己种种不该有的情绪,控制得滴水不漏。

又或者是因为,我迫切的想要把我怀有身孕的消息与他分享,那份巨大的喜悦暂时压倒了一切。

可是我没有想到,他听闻这个消息之后,最直接最真实的反应,竟然是回头看她,虽然不过一瞬,我尚来不及拾掇自己心底的冷意,他已经温柔的拥抱了我,然后正式介绍我们相识。

宫里传来消息,父皇的病势又恶化了,我不得不匆匆赶回国都。

临行,我对潋说,榕城地偏,环境又那么恶劣,不如让义姐与我一道先回国都吧,我已经命人将重华宫收拾好了,就等着她来住呢。

他却笑着摇头,轻轻巧巧的推脱了过去,只说她不在乎这些,反倒是宫里头规矩多,她在外面闲散惯了恐会拘束,还是先在榕城适应一段时间再说。

我不知道他的拒绝是出于不舍与她分开,还是在担心她的安危所以要留她在自己的身边随时护着,又或者,根本就两者都有。

我只知道,我改变不了他的决定,我只知道,他让青荇将这么多年来收集着的秦筝全都带到了榕城。

我也不知道,那天他对她说的那一番话,是为了要让她安心,还是因为知道我就在门外所以故意而为之。

我只知道,如果说我之前心底仍有犹豫,仍在举棋不定的话,那么当我听到他亲口说出,要用天下来回报我这一段话的时候,我清清楚楚的感觉到自己的心在一寸一寸软化,即便真的是计,我也心甘情愿让他得逞。

文丞相几乎是痛心疾首的瞪着我开口道:“公主,你明明知道驸马的那个义姐,很可能就是当今的南朝皇后,她长得就跟前些年我找给公主的那张小像一模一样,可你为什么还要让她走呢?你该知道,有她在我们手上,那可是比刀剑有用百倍的武器啊!”

“如果因此而让驸马恨我,即便他不至于与我翻脸——其实坦白说,我连这点把握都没有——我会觉得得不偿失。而丞相你也说过,今日的慕容潋,不会有任何人愿意与之为敌,他为了他姐姐,什么事都做得出来。”我看着文丞相一字一句静静开口:“而我相信,即便不靠慕容清的身份,我的丈夫,也有能力为我赢来整个天下!”

文丞相虽然不再劝了,却终究长长一叹,摇了摇头:“公主,你想过没有,或许这就是驸马说那一番话的目的。”

我垂下羽睫,对自己笑了一笑:“我只要知道,即便如此,可他那一番话并不是违心之论,就足够了。”

文丞相告退下去,着手安排人手和路线了,而绿袖忍不住在我耳边轻轻问道:“既然公主都决定放弃利用慕容清南朝皇后的身份了,那何不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把您心底的这根刺,永永远远的拔掉?”

我淡淡开口:“你是想让我和驸马闹翻,还是想让齐越从此不得安宁?”

绿袖连忙跪下:“公主明明知道,婢子不是这个意思的。况且,让一个人消失而不留下任何痕迹的方法,多了去了,驸马绝不会知道与公主有关的。”

“你以为,以驸马的今时今日,他想要知道的事,还会有察不出来的吗?”我自嘲的笑了笑:“其实我让慕容清离开,这件事都未必能瞒得过他,我只希望,等他发觉的时候,一切已成定局。”

我知道,死亡总会让一些东西永恒,我一直相信自己总有一天会赢得他的心,所以我不会取她性命,让她成为他心底不可超越的唯一。

我要他知道,是她自己选择离开的,是她放弃他,这样的女人,并不值得他坚持。

我没有伤她,或者是做出什么不可饶恕的大错,而他现在也依旧需要我皇室正统的身份,所以我相信,他并不会仅仅因为我放她离开,便与我决裂。

这其实也是一场赌,只不过我的赢面要大得多,我知道他如果知情必然会怪我,却并不会把我怎样,我知道,他心底始终都不会忘记,当日拥抱他,对他说“我会给你一个家”的天恋。

更何况,此时此刻,我腹中还有我与他的骨肉。

我站在榕城官衙的最高处,看向那条她即将离开的小路,绿袖问我:“公主,她会听我们的安排吗?”

我淡淡一笑:“绿袖,你知道吗,我去找她的时候才发觉,原来她早有离意,以她的聪明,不会看不出我的意图,所以你放心,她一定会来的。”

似乎是为了响应我说的话一样,那条清冷寂然的小道上出现了两个隐隐绰绰的人影,虽然看不真切,可我知道是那便是她和漓珂。

我看着她们骑在马背上的身影渐渐远去,一颗心尚未完全放下,却忽然发现了方才那条小道上,多了几个黑衣人影,策马向着她们远去的方向跟了过去。

我心底一惊,转身逼视绿袖,克制不住的怒道:“是你还是文丞相自做主张?还不快让他们停手!”

绿袖慌忙跪下:“公主既然已经吩咐了,婢子和文丞相又怎么敢阳奉阴违?这些人手,婢子确实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我正欲开口,眼光却突然凝在了榕城官衙的那一棵参天古树上面,茂密的枝叶下,藏了个隐约的身影。

我下意识的拉着绿袖,隐身在廊柱后面,害怕被他看见。

片刻之后,却又自嘲的笑了笑,他的眼光,一直都落在远处,渐行渐远的人影身上,直当周遭万物不存在一般,又怎么会留意到,小小的一个我。

再说了,他既然会在这里看她离开,那么必然是知悉了一切的,我想要掩饰,也终究只是枉然。

心底,忽然飞快的闪过一个念头——那些黑衣人,是他派去拦她回来的?既然这样,那么他为什么不亲自去?

倏然回头去看,细看之下才发觉,那些黑衣人的速度并不是很快,始终与前方的两人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仿佛担心被察觉到一般。

我闭了闭眼,心底已经清如明镜。

他知道了我所做的事情,他不愿意和我闹翻,所以成全了我,放她离开,而那些黑衣人,是他一手安排的,只为护她周全。

是的,当时的我就是这样以为的。

他放她离开,我以为是因为我,直到很久很久以后,我才知道,他为的,一直都只有她。

她想要离开,所以他成全。

她想要自由,所以他给予。

他娶了我,自觉已经没有资格再给予他曾经想要带给他所爱的女子的,那样纯粹而毫无保留的幸福,他不愿意委屈她一分一毫,所以他放手。

他不愿意她在齐越与南朝的战争当中,在他与她的夫婿之间左右为难,所以他任她离开,只是暗中派人,保护她的安全。

他对她的感情,比我所能想象的,还要深。

她的身影其实早已经消失在天边了,就连那些黑衣人的影子都寻不到了,可是,他依旧一动不动,定定的看着远方。

我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从树上一跃而下,凌空舒展,“湛卢”出鞘,剑光如电,耀目生花。

“九重天,意迟迟,手寄七弦桐,挥剑倚天高。四海平,**收,独醉笑沙场,杯酒酹长空……”

这是我第二次看他舞这套剑法,也是最后一次。

我想起了白日里,庭院中,同一个地方,那一场惊艳人心的琴心剑意,每一个音符,每一个剑势都配合得天衣无缝,仿若天作之合,共生了千年一般。

而此时此刻,没有了《思归》的筝音,他一个人在清冷的月色之下,寂寥的舞这一套剑势。

每一个动作都做到极致,尽善尽美,然而却始终有一股极浅极淡的气息盈绕着他的身影,是悲伤,亦或是脆弱?

一套剑势舞完,他久久的凝视着自己手中的长剑,隔了太远,他的表情我看不真切。

那柄“湛卢”我是知道的,是他从不离手的名剑,当日我与他大婚的时候,我曾将齐越王室世代相传的“玉柄龙”赠于他,他微笑着收下了,可是贴身用的,依旧是这一柄“湛卢”。

青荇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听得响声来到了他身边,他似是吩咐了他一句什么,青荇便折转身回房,不一会竟然拿了“玉柄龙”出来。

他接了过去,一手握“湛卢”,一手握“玉柄龙”,慢慢的在庭院中踱步。

然后,忽然的举臂用力,在所有人都尚未反应过来之际,他手中的“湛卢”和“玉柄龙”,已经伴随着“砰”的一声巨响,碎成了两断。

青荇完全骇住不知动弹,而他独自一人,手持那柄断了的“湛卢”,来到那棵古树之下——他最后一次与她琴剑合鸣的地方,将剑深葬。

转身,他对着青荇重又吩咐了几句,青荇迟疑了一下,却抵不过他的坚持,仍是转身回房,不一会,从房中搬出了一把又一把的秦筝。

当他亲手将那一地秦筝点燃的时候,我竟然不知道自己的心这么疼是为了什么。

他淡淡的拦住了想要冲上前抢筝的青荇和听得动静赶来的官衙守卫,异常安静的注视着熊熊的火光,然而却终究是没有忍住,飞身冲入烈焰当中,抢出了那怎么也割舍不下的一把秦筝。

他的手指,在已经焦了的紫檀木筝面上缓缓摩挲,似乎完全感受不到灼人的高温一样。

那一把筝,他曾亲自上弦打磨,她曾亲手拨弦弹奏。

其实此刻,他手中的筝,已经被火烧毁了一小半,不能再继续弹奏了。

可是,没有关系,他本来,也就不会让任何人再去触碰这一把筝。

我缓缓的闭上了眼,不想再看。

我去告诉他,是我让他姐姐离开的时候,他正将那柄断了的“玉柄龙”,差人送给齐越最好的铸剑师修复。

我告诉他,不管他相不相信,原本他姐姐就有离意。

我告诉他,我不愿意我们之间因为这件事产生任何隔阂,所以我亲自来向他坦白,如果他要怪我,或者想要知道什么,我希望是由我亲自回答,而不是经由旁人的口。

他看着我,眸光沉静,并不见任何多余的情绪,片刻之后才缓缓开口道,我让你觉得不安,是我的错,可是你相信我,我一直都在尽力去做一个好丈夫,日后,也会尽力去做一个好父亲。我会把整个天下,捧到你们面前。

不是不感动的,可是心底的那一丝酸涩却怎么都挥之不去。

是因为,你永远也没有办法像我爱你一样的爱我,所以你才会想要用整个天下来补偿,是不是?

我并没有让这样的情绪在面上显露一丝一毫,我也不会让它占据我的心房太久,我只是对着他含泪微笑,说,对不起,我明白,我一直都相信。

我告诉自己,不管怎么样,此刻拥有他的人是我,为他生儿育女的人是我,将来与他一同俯瞰这秀丽河山的人也只会是我。

其他任何不相干的人和事,我都不会让它们来干扰我,破坏我的幸福。

我们的生活一如既往的平静,平静到我常常问怀疑,那个女子是不是真的曾经闯入过我们之间。

如若不是那一次,我撞见,他一个人对着那烧焦了的半面筝,长久出神的话。

我问青荇:“驸马常常这样吗?”

他犹豫了一下,然后点头,复又急急的替他的少爷解释道:“公主,你不要怪少爷,他只是因为……”

我微笑着止住他:“我明白,我不会怪他,我现在所想的,只是怎么样打赢这一场仗,如此而已。”

齐越与南朝的这一场战争,严酷而浩大,持续多年。

每一个小小的战役,我们都赢得万般不易,但是所幸,我们一直在前进。

我不知道做了皇帝的南承曜,何以对这场战事如此的漫不经心?

我曾经听潋提过,他是百年难得一遇的旷世名将,可是在战火纷飞的如今,在我们一步步逼近南朝国都的如今,他依旧以一种无所谓的姿态,深居在上京紫荆宫中,仿佛从未有过任何御驾亲征的打算。

而据上京那边传来的消息称,他即便是在朝堂之上,也从来都是,只准奏,而不做出任何决定。

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样,即便我们一直再赢,潋的面上也很难染上喜色。

他倾尽心力的一役,原以为可以和势均力敌的对手,堂堂正正的交锋,却没有想到对方根本就不当一回事。

可是,即便如此,到了此刻,所有的人都已经是停不下来了。

我们的面前,距离上京,只剩下最后的一道屏障,壅州。

而南朝守卫壅州的将领,是从漠北赶赴过来的,秦昭。

秦昭,这个名字我并不陌生。

是除了他二姐之外,他提得最多的一个名字。

我虽从未见过,但也能感觉到他们之间的情谊非同一般,我知道在他心中,秦昭亦师亦友。

我将儿子留在宫中,交给绿袖照顾,自己动身去了壅州。

我知道他要与秦昭兵刃相见心里面会有多难受,所以,在这个时候,我一定要陪在他身边。

那个时候,他已经久攻壅州三月不下,壅州可谓仅凭秦昭一人,便稳稳的抵挡着齐越一波又一波的攻势。

我到军营的时候,他正在宴客,只是我没有想到,这个宾客,竟然是前来归顺的壅州知府赵天义。

“……驸马爷几次三番的劝降秦昭,情真意切,可那小子偏偏不识抬举……当今天下,识时务者为俊杰,齐越一统天下已经是天命所归……如果驸马爷不嫌弃,赵某愿意奉上秦昭的项上人头以表诚意……”

赵天义喋喋不休的说着,潋的面上一直带着淡淡的笑意,只有与他相知甚深的人,才会察觉到他眼底的厌恶。

直到听了赵天义的最后一句话,他才可有可无的问了一句:“哦,赵大人要如何做到呢?”

赵天义道:“若论武功民心,赵某自然比不得秦昭,但秦昭是君子,赵某只是小人,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况且赵某今日来,没有人知道,秦昭信任我,不会防我。总之,驸马爷不用管赵某是怎么做到的,只需要相信,赵某一定会做到便成。其实我之前的书信里就有提过,驸马爷总是没有回应,今天赵某亲自来了,就是想向驸马爷表示我的诚意。”

我没有说话,迅速在脑海中盘算着赵天义的话语。

南朝拥有地势之利,以逸待劳,而我军长线作战,粮草供应已经渐渐跟不上了,若不能尽快攻下壅州,便只能折返整顿,重新再来,而这无疑让南朝有了*之机,先前我们所取得的胜利很可能在顷刻间就会化为乌有。

而壅州之所以能够撑到如今,很大程度上是因为有秦昭在,而一旦除去了他,那么破城之机,便会指日可待。

我知道秦昭之于潋,亦师亦友,可是战争的严酷根本容不得丝毫心慈手软,更容不得什么君子之道,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没有第三种折中的选择。

我不能放过这样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也不想让我的夫婿背上愧疚的枷锁,那么,一切的决定,都由我来做,一切的罪名,也由我来担吧。

“赵大人字字句句只提驸马,就不把本宫放在眼里了吗?”我对着赵天义粲然一笑。

他一时失神,连连应着“不敢”。

我转向潋:“我有事要和赵大人谈,请驸马回避。”

潋没有动。

我其实是料到他会这样的,也不在意,只是笑了一笑:“驸马不要忘了,如今在齐越,依旧还是我说了算,今天的这个机会,我无论如何也不会放过——赵大人,你介意随我到另一个营帐详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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