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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处的海风卷起长浪,未来得及在死前遗留只言片语就伏毙于白沙滩上。近处的岛风裹来高强度的音乐响彻整座岛屿,在欲望和欢愉之海纵情声色的客人们欢呼呐喊。在与世隔绝的地方,这些声音足以掩盖千里山川之下无助的鸟雀在难明的长夜里的悲泣和哀鸣。
不知道是什么让她觉得头疼欲裂,有太多的声音揉作一团,变成了面目可憎的蛆,附着在她的脊骨上,打穿她的骨髓,想要掌控她的身体。身体因此而产生剧烈的疼痛,仿佛全身的骨头被一寸寸的研磨成粉末,又被一双大手捏造出一个面目全非的全新模样,她变得连自己都认不出来。
她忘了很多事情,只记得自己满腔愤怒,可是她又不知道自己该向谁发泄怒意。
只能够无能地向空气抱怨。
太吵了!
他们都太吵了!
‘砰——’听见了枪声,她当即醒来。
全死了,也就安静了。
紧接着又是几声枪响,暗红色的血液源源不断地从黑黢黢的洞里涌出,有人在哀嚎,但是很快就被陷落在欲海里的人纵声高歌的声音所替代。意识只能够和那些埋葬在地底的白骨堆相依相靠,这里的地板应该是黑色的,满满被血色覆盖,直到火海泛滥,都没能洗刷出一个真切的颜色。
大约所有人都忘了这里最开始是什么模样。
一股强烈的刺鼻的味道笔直冲入大脑,刺激得泪腺不断的倒出眼泪。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么难受。
听见有人的脚步赶来,跌跌撞撞地跑出那吃人的地方,赤着脚踩在冰冷的地砖上却如同踩在棉花上一样没有实感,整个人像是被风托了起来,飘在地面之上。有声音告诉她要往前走,一门心思地逃,连自己被那些长满尖刺的植物划得满身是血也没发现。
黑夜展现在眼前,热闹的金光闪闪的世界被抛之脑后,她毫不犹豫地一脚踏入沐浴在月色之下的草坪之中,一股似曾相识的的感觉油然而生。心中产生了不安的情绪,如同吸水的海绵,在胸腔之中不断扩大。
抬起头,乌黑的天幕上有一个白晃晃的洞。光从那里倒下,将狼狈和污秽一同照亮。
有人在看这里。
是个女孩。
她的眼睛和天上的月亮一样亮,在那张瓷白色的脸上发着光。
声音从天而降。
“你是谁?”
“我?我是矢岛理纱,你呢?”
“我……”
是谁?
……
是谁?
玻璃碎裂的声音将陷入疑惑的矢岛惊醒,她猛地睁开眼睛,双眸亮如利剑,紧绷的肌肉立刻带动身体,坐起来时手里枪口已经上膛蓄势待发,仿佛四面八方灰白的空气都是她的仇敌。
她深呼吸了几次才平复下心中那股莫名而来的眩晕感。
冷静下来后确认了屋内没有除她以外的活人,这才将手里的枪放下,放松了身体。
可是那股让她窒息的压迫感并没有离开,她感觉自己正飘荡在这个世界深处。随着意识的远离,身边的空间和万物都显得相当的不可靠,她被迫向现实妥协,展现自己的虚弱。
这一刻,大脑里难得遭遇了恐慌,这恐慌来自哪里,她却说不清楚。
目光落在地上碎掉的玻璃杯上,这是之前摆在手边的床头柜上的酒杯,被她在睡梦中无意识地拂到了地上。
低头看着玻璃碎片上折射出的虚影,无论她视力如何优秀,也看不清自己的脸,就像她还在梦里。她相当清楚自己身处现实,只是身边的现实却如梦境一样,变得模糊又暧昧,给不出她明确的熟悉感。
她下床走向窗边,拉开窗帘去看屋外的天空,一片被稀释的黑。临近日出,铅灰色的街道上空无一人,她静静地站在窗前陷入沉思,目光忍不住望向街道对面,色调灰暗的洋楼二楼的窗口也在回望她。
于是她又被卷入了无穷无尽的漩涡之中,梦里纷杂的声音交错出现,她像是一半灵魂处于那令人生厌的环境之中,一半灵魂游走在这毫无真实感的世界里。
她将额头抵在窗前,一动不动地盯着前方,眼前的街面渐渐褪去那一层灰蒙蒙的遮掩,一缕缕的清光穿过云层泼洒到地面上,驱逐着这片大地所剩无几的黑色。余留的颜色彻底稀释,初光破晓,在屋顶勾勒出银色的线条,迎接最后姗姗来迟的金光。
她被眼前逐渐清晰的展露轮廓的白色小楼攫取了所有的注意力。
金光笼罩,她的意识正被人用重锤敲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