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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远的愤怒在预料之中，所以劈头盖脸的质问砸下来时，陈鸥眠除了觉得耳膜有一点闷闷的疼痛之外没什么其他感觉。
“我就知道！还是永栈煤业的事对不对，我和你说了多少次，不要蹚这趟浑水，不要蹚这趟浑水，你听过我的话吗，听过一次吗？”
“这不是浑水，”陈鸥眠按住耳鸣的一边耳朵，“熊远，你没有见过谭辽，如果你和我一起见过他你就会知道，这件事不是用浑水两个字就能轻描淡写带过的。”
“现在呢，你打算怎么办，死了人这么大的事情，那个老东西肯定知道你一直在查永栈的项目了，”熊远突然压低声音，看了眼跟在他身后的林宜夜，给陈鸥眠使了个眼色，“她知道吗？”
陈鸥眠冲熊远点点头，又看向林宜夜。
她从刚才就站在那儿一动不动，不开口说话，只是一直看着他。
“林宜夜，你过来坐吧。”
林宜夜没有动，她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耳朵，“你还好吗？”
陈鸥眠晃晃脑袋，“没事，老毛病了。”
林宜夜点点头，在原地活动了一下脚踝，“我进去没问题吗？”
陈鸥眠笑了，“有什么问题，你是自己人。”
林宜夜露出个茫然的表情。
陈鸥眠轻笑了一声，笑罢又有点诧异自己在这种时候还能笑得出来，于是轻咳一声掩了笑意，等
林宜夜进门之后关好房门。
熊远坐在沙发中间，已经冷静了不少，但还是能看得出鼻孔正随着呼吸频率放大缩小，这表示他依然在气头上。
陈鸥眠也不想去点他这颗炸药包，坐在沙发另一边的扶手上隔得老远把谭辽的遗书递给他，“你看一下吧。”
遗书就两行，熊远看得很快，但他拿着遗书，很久都没有说话。
陈鸥眠了解熊远，如果换成是他在车站遇到了落魄的谭辽，肯定也会做相同的选择，这会儿是气儿已经消了，但是拉不下脸，等着他给台阶呢。
熊远不说话，陈鸥眠就当他是没看完，倚在桌子旁双手抱胸等着他。
许久，倒是林宜夜先开口打破了沉默，“那谭总现在……”
“我派人去料理谭辽的后事了，警察说他父母前几年就不在了，也没有什么别的亲属。”
熊远长长呼了口气，像是终于把憋住的那口气缓过来了，但开口时还是语气生硬，“你，想好没有，姜慕山那儿怎么办？”
陈鸥眠苦笑一下，提前按住耳朵，“稍微……想了一点……”
“陈鸥眠！”
林宜夜快人一步直接堵住了熊远的咆哮，“姜慕山？”
熊远转头看她，“你不知道？”
“不知道。”
熊远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手指在陈鸥眠的身上狠狠点了两下，“问！他！”
陈鸥眠扯了扯嘴角试图蒙混过关，“我之前没和你说过吗，我刚开始调查永栈煤业的时候，姜慕山就找过我了。”
林宜夜思路清晰，“当然没有，你应该早一点告诉我这件事，这么强出头去得罪姜慕山不是个好选择。”
陈鸥眠笑容扯得更大，“我忘记啦。”
但林宜夜显然不吃这套，陈鸥眠能从她脸上看出对他漫不经心回答的不满。
“你知不知道……”
“我当然知道，”陈鸥眠打断她，“但有些事情是没有标准可以衡量的，这可是林小姐你告诉我的。”
陈鸥眠靠在桌子上，两只手紧紧握着桌子边缘让自己保持不动，他已经连续工作了二十几个小时了，他觉得应该是精疲力尽了，但他感觉不到，他努力垂下肩膀，想让自己放松一些，但放松不下来。他的胳膊僵硬，一只手臂的肘关节在轻微地颤抖。
“但不应该以此为代价，”林宜夜移开目光，“说不定我们本来可以找到更好的办法。”
陈鸥眠抿了抿嘴，“林宜夜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我必须要告诉你，根本就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
“如果当时是我自己……”
“我说了，”陈鸥眠露出个无奈的笑容，“那不是更好的办法，牺牲你自己算什么好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