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野定了定神，开始仔细地给郭尚北讲解挑选菜椒的小技巧，她的声音很轻很柔，听在郭尚北的耳朵里，就好像有一片羽毛飘落在心湖。
原野选好之后，郭尚北就主动接过了剩下的任务，把东西拿给老板给过秤。在跟郭尚北的你来我往之间，老板帮他们去了零头，添了一个小红椒，还随手送了他们几颗小葱。当他忍不住还要再送他们东西时，被郭尚北阻止了：“您要是再这么送下去，我们下次可不敢再来了。”
离开摊位之后，原野对郭尚北的社交能力既服气，又好奇：“为什么你不过是说了几句话，那位大爷就不停地送我们东西？”
这不是原野第一次主动问他问题，但郭尚北却觉得这个问题跟以往的都不一样，这个问题不是为了获取必要的信息，也不是顺着聊天话题问出来的，而是一种纯粹的随意闲聊。他很清楚，这意味着原野的心，又想他走近了一步。更不用说“我们”二字了，简直让他受宠若惊。
他很想直接揽住原野的腰，因为那样能更好地保护她。不过，他最终只是把原野往自己这边拉近了一点。然后解释道：“他出来卖菜应该不是为了生计，而是为了打发时间。”
原野觉得难以置信：“为了打发时间？”
郭尚北半真半假地说：“对啊，你看他，对八卦的兴趣，远远比对卖菜的兴趣大，这明显就是闲得慌了嘛！”
原野以为郭尚北说得是八卦新闻，不解的问：“你怎么知道摊主对八卦感兴趣？”
郭尚北意味深长地说：“他完全没掩饰啊！”
“嗯？”原野很懵。
郭尚北看了原野一眼，然后学着摊主的腔调说：“小姑娘，今天带男朋友一起来逛啊！”说了一句还不够，紧接着，他把第二句而学了出来：“我给你们算便宜点，就当是庆祝小姑娘找了个帅气的男朋友。”
郭尚北还要继续往下学，原野羞得不能自已，扬声打断了他：“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原野想到上次他问自己为什么没有反驳褚大夫的称呼，便补了一句：“我没有跟摊主解释，是怕越解释越不清楚。”
他们明晃晃地牵着手，谁信他们不是男女朋友？
郭尚北笑着点了点头：“嗯，我也没解释，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原野手心发烫，本能地想抽离，却又感觉自己的手像是跟郭尚北的手焊在了一起，分不开了。她目不斜视地“嗯”了一声，表示知道了。
撩得原野脸红，郭尚北就满足了，他接着刚刚的话题说：“你注意到没，他衣着和摊位都非常整洁，而且，他那个摊位上的菜，不管是种类，还是总量都很少？”
原野听了他的话，不禁回头看了一眼，果然是这样！她逛了这么就的早市，从来都没注意到这一点，郭尚北这观察力也太好了吧！
令原野更加疑惑的是，她根本没察觉郭尚北在四处张望，因为他不是在和自己说话，就是在跟摊主搭讪，怎么可能有时间去观察这些呢？
郭尚北看着原野惊讶中带着佩服的眼神，心中一阵骄傲满足，忍不住继续卖弄：“当然，这些都不是最关键的信息。最关键的的是，他的手，虽然苍老，而且布满了褶皱，却没有长期干体力活的痕迹。他左右两边的摊主，手上都有茧子，还有皲裂，指缝里也多少有点泥垢。与之相比，他的那双手可以称得上是养尊处优了。”
原野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心中的惊异之感了，她目瞪口呆的问：“那他为什么要用卖菜来打发时间？”
原野这是以为他无所不知了吗？郭尚北好笑想。但原野对他的崇拜之情正才刚萌芽，他不可能在这时候回答不知道。所以，他想了想，说：“我猜，他很有可能是机关单位，或事业单位的退休老干部。”
原野好奇地问：“为什么不是公司的退休职员呢？”
郭尚北心中诧异，他只是料定了以原野的性格，不会刨根问底，所以随便猜了一个，没想到原野今天聊天的兴致这么高！
“怎么说呢，这个问题就有点复杂了。”郭尚北的语速很慢很慢，作出了一副答案就在脑海，语言却不太好组织的样子。
其实，他的大脑正在飞速运转，“就算他是公司职员，也不可能是中低层，因为他脸上没有任何郁郁不得志的痕迹。那就只可能是高层了。”
郭尚北边说边想，还真被他想到了一个比较有说服力的点：“一般来说，像他这个年纪的高层管理，多少都会有点自己的个人投资，或者公司股份，很少会急着退下来。再说了，在生意场上摸爬滚打了一辈子，应该多少也有点厌倦了吧，就算晚年要找点事打发时间，也不太可能再选择和买卖有关的事。”
为了增强说服力，郭尚北又加了一句：“反正我这个生意人是肯定不会的。”
原野有点想问他是做什么生意的，又感觉自己今天的问题好像太多了点，于是打住了。
郭尚北倒是希望原野能一直问下去。
一来，原野主动询问，比被动回答，更能增进他们之间的亲密感；二来，他发现原野是典型的单一注意力，只要她的注意力在他的身上，就基本不会注意周围的人，她的整个人也会放松不少。
当然了，原野不问了，他也可以退而求其次，自己来找话题。总之在接下来的时间里，郭尚北是想尽了办法来吸引原野的注意力。
说的是想尽了办法，其实是炮制了在第一个摊位的模式：一靠近摊位，就是教学时间；一离开摊位，就是细节解读时间。
到最后，连原野也忍不住开始观察摊主了。可她没有经验，做得太明显了。
女性摊主抬起自己的手，左右翻看了一下，问原野：“姑娘，我手上有什么不对吗？”
“没，没……”原野猛地别过头，不自觉地退了两步，求助似的看向了郭尚北。
郭尚北忙道：“不好意思啊，我女朋友，唉，最近有点急着……”说着他瞟了一眼羞愧地低着头的原野，又指了一下摊主手上朴实无华，色泽暗淡的戒指，小声对摊主说：“最近心心念念就是这个呢！”
摊主会意，压低声音说：“小伙子，这可就是你的不对了，该有所行动的时候，就要有所行动啊！”
郭尚北受教地点了点头：“嗯嗯，行动着呢！”
摊主劝道：“不拘是贵的，便宜的，华丽的，朴实的，关键是心意要到。”
郭尚北见摊主一脸怀念的神色，大有讲出一个故事的趋势，连忙把挑好的菜递到了摊主面前，嘴上却说：“是，是您说的这个理儿。”接着，他又半真半假地问原野：“要不，咱们今天买完菜就去选一个。”
整个过程，原野一言不发，她的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太丢人了！太丢人！